缓缓睁开双眼,眼前是一片灿烂的世界。
大地翠绿,天空湛蓝。
昆虫与偶尔闪现的小动物在草丛中肆意奔跑。
太阳没有被乌云遮蔽,尽情地放着光芒。光芒笼罩下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不真实。
突然,世界的不真实感变强了。
仿佛有少女的低喃在耳边响起。
说的是什么呢?
听不清。
世界开始扭曲了。
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角落被拉长又缩短,随后,世界彻底崩坏了。
五颜六色的扭曲的光与黑暗扭缠在一起,触目之处尽是歪曲。
他突然又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。
樱色的长发,美丽的身姿,奔跑在世界的里侧。
“不要进来!”
“呼…呼”,顾仪突然睁开双眼,望着天花板,喘息粗重。
奇怪的梦,还有,那个少女,是谁呢?
身为学院学生的自己所做的梦不可能毫无意义,那么,是自己对未来的一次预警,还是自己侵入了他人的梦境呢?那个少女?
算了,别再多想了。明天就要出城了,今天需要养足精神。
少年漆黑的眼眸中唯一闪烁的亮光熄灭了,随后他闭上了眼。
“噔叮叮叮叮”
顾仪弯腰捡起不小心碰掉的子弹,小心的将它们装进弹夹,放到手枪边。
看了一眼表,现在是早上六点。
又撇了一眼厨房,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要吃早饭的欲望,相反的是,身体似乎激动地微微颤抖。
其实五点左右他就已经醒了,在床上翻来覆去,心怀激动的少年总是会在重要事情要发生的那天早上失眠。
既然如此,那就早点去学院吧,正好问一下带队的老师关于出城的事宜,顺便平复一下心情,毕竟颤抖的手臂可无法准确击发子弹。
穿好了一身漆黑的制服,少年站在洗漱台前。
镜子里完美地映出了他的脸,清秀的脸庞,一头清爽的黑发。明明应该极为引人注目的脸却在有了一双眼睛后显得平平无奇。因为这双眼没有神。人们在夸一个人的眼睛的时候总是会说他(或她)的眼睛炯炯有神,可是他没有。
虹膜与瞳孔一样漆黑,似乎是因为将所有光都吸收了的缘故,人们无法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亮光。
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,那双眼很美。
“哗啦啦”,顾仪用手接住奔流的水浇在脸上,清凉的水带走了脸上的温度,也让他的心平复下来。
整理整理被水沾湿的刘海,让自己的双眼隐藏在它后面。
顾仪拧好开关,走到卧室书桌前。
92式手枪,一个基数的备用弹夹,干粮与水等其它物资。
东西齐全。顾仪背上背包,推开了门。
门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,与顾仪家中阴暗的环境不同,人们仿佛是为了驱散自己的恐惧,各色灯具的光亮在夜晚甚至能让路灯黯然失色。
然而这不是顾仪喜欢的环境,相比明亮的城市,他更喜欢昏暗的自己的小屋,过分的光甚至让他有种不适应的感觉。
抬头望去,天空是一个巨大的穹顶,六根巨大的合金柱作为框架,支撑起如半碗般倒扣的体。
透过如蛛网般交错的合金柱间隙的玻璃,能看到外界的阴沉天空。那是有如顾仪家里一样的阴沉。
罩子之下是废墟城——这座城市的名字。
城中建筑林立,各色各样的建筑在四周簇拥着最中心的建筑,摩西学院。
推开作战准备室的大门,顾仪有些紧张地走了进去。
还没来得及看看大家是否都到齐了。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。
“顾仪!”
刚刚绷紧的身体松弛了下来,身上挂的这个身躯温暖且柔软,扑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香气。
顾仪无奈地看向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挂件。
“四十!”
“知道啦,那么严肃干什么,不过就是出城一次而已。”四十与晴一边松开抱着顾仪的双臂,一边嘟囔着。
这是个很漂亮的女生,与顾仪同为学院的六年级生,紫色的齐肩短发下是一张清秀的脸,这也使得她在学院里极受男生欢迎。
“谁让你这么晚来的。”四十与晴又小声地说。
顾仪无奈的看了她一眼,自己这算是来的晚吗,萨科尔德老师要求的是七点集合,从家里到这里花了十五分钟,就算再加上刚刚的时间,现在也不会超过六点半。其实是她来的太早了吧。
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后,顾仪扫了一眼作战准备室。
应该来到的2班的人都到了,大家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。
自己是来的最晚的吗。
“你就是来的最晚的哦。”四十与晴笑嘻嘻地说,仿佛看穿了顾仪的心思。
时间没过多久,在分针缓慢的移动到6时,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间。
一身草黄色的制服,金黄色的头发向上翘着,刻有几道疤痕的面容有如用刀剑砍削出般坚硬。
和他面容相符的冷漠声音响起:“同学们,非常高兴你们都能够提前到达这里。如果你们中有人没能比我早到这里,那么很遗憾,他将失去学生资格。”
“当然,你们全都通过了。”
一片哗然,学生们满是疑问。
“怎么回事,没听说过这种事啊。”
“就是,怎么能仅仅因为这个就取消我们的学生资格。”
“我看他只不过是在吓唬我们。”
低声的讨论此起彼伏。
四十与晴拉了拉顾仪的衣角,两人目光对视。
“现在,我将宣布接下来探索小队的分组情况。”
没有理会学生们的讨论,如寒冰般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“三人为一个小队,自行组合,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,三分钟后还没有加入小队的将自行归入一队。”
“怎么会!”四十与晴惊讶的微微出声。她看了看顾仪,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些惊愕。
鼓了鼓气,她看向萨科尔德老师,开口说道:“老师,这种分配方法是不是有点不妥?如果是三个人一个小队的话,会有一个人落下的。”
有几名学生听到她的话,充满希望地看向那个男人。
可是她的话被忽视了,仿佛没有听到,老师只是淡漠地继续说:“现在你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了。”
一分钟后,还未加入小队的,只剩下了四个人。
顾仪,四十与晴,还有两名男生。
其实有两个和四十与晴私下关系不错的女生来找四十与晴,要与她组成一队,可是被她拒绝了。
那两名男生看了看顾仪,向四十与晴走了过来,其中一名男生开口说道:“四十与晴,要不我们三个组成一个小队吧?”
“抱歉啊,我已经有小队了。”四十与晴歉意地对他一笑,走到顾仪身边。
“顾仪,我们两个一队吧。”
顾仪惊讶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应该和她们一队的。”
“可是现在我想成为你的队员,队长大人。”四十与晴搞怪似的朝顾仪笑了笑,与顾仪并肩站在一起。。
“好吧,既然你决定了。”
“很高兴看到大家组好了小队,接下来我将为你们介绍出城事宜。”
“他的脸上可看不出高兴”,四十与晴微微撇嘴。
“别闹。”顾仪小声说。
人群中的萨科尔德老师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小声对话,继续说道:“你们现在可以感知到沟通链中的信息,如果看到列出的物件,将它带回来。”
“那么,出发吧。”
顾仪与四十与晴对视了一眼。
四十与晴悄悄握住了他的手。
出发吧,外面的世界。
天空是什么样子的?
大地是什么样子的?
或者说,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?
残存的资料中说这个世界曾经有一片蔚蓝的天,蓝的就像被人泼了蓝墨水,深邃的一眼望不到边。天空上还飘着名为白云的有各种形状的东西。
资料上还说这个世界广博而美丽,大地上绿树成荫,有着各种各样的美景。
可是现在顾仪看不到那些。不仅是顾仪,废墟城中的很多人从出生到现在也都没有看到过。
因为这是个满目疮痍的世界。
不知怎么的,人类文明灭亡了。
也许是因为内战,也许是因为盲目发展的某种不可控的技术。总之,大部分的人类在一年内相继死去。
为了躲避死亡,一些人类躲进了地下,像老鼠一样在黑暗中度日。
但他们毕竟不是老鼠,即便是老鼠也无法终生只活在黑暗中。
在再也无法接收到无线信号的第一个月后,第一个人走出了地下。
那天天色昏暗,冷冽的风不断卷起他的衣角,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身体。
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,他打了个哆嗦,以为现在是夜晚。
也许是因为长期在地下生活导致对光的不适应,也许是因为太昏暗了,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。
揉了揉眼睛,他抬头看向天空,希冀看到些什么。
可那里什么都没有,浓重的黑色掩盖住了一切。
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笼罩在黑幕当中,周围静悄悄的,星星也不再眨眼了。
确切的说,星星消失了。
连带着它们代表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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